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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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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決原本的打算是喬挽月去了霜天境後,他隨便找個借口出去一趟,再不行就說自己要閉個關,敷衍個小半月過去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如今喬昱章在其中橫插了這麽一下,之前的計劃估計得全部作廢,那之後的事現在還得好好籌劃一番。

如果是對上喬昱章的話,裝病這一招恐怕也不會很好用,尤其現在他的經脈已經完全恢覆,要是再病一場,落在他腳上的那塊石頭更不容易搬開了。

明決開口向喬挽月問道:“要不我還是跟著挽月你一起去霜天境吧?”

喬挽月疑惑問道:“你怎麽突然又想要跟我一起去了?”

明明剛才都說好了。

明決抿了抿唇,對喬挽月道:“我不想跟你分開這麽久。”

喬挽月覺得明決沒有說實話,她盯著明決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直到明決有些撐不住,先移開了目光,喬挽月伸手在他嘴角戳了一下,問他:“你是不是害怕二叔啊?”

明決咳了一聲,掩飾道:“……怎麽會呢?”

喬挽月:“嘖。”

明決抿著唇不說話。

去年在喬昱章剛剛得知喬挽月喜歡明決的時候,每次看到明決,就覺得這個年輕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配不上他們家的這個小家主,也不知道是給喬挽月灌了什麽迷魂湯了,非要跟他在一起。

自己家裏好好養的白菜就這麽被豬給拱了,這事不管是放在誰的身上,他都高興不起來。

那時候喬昱章每天都在跟自己說,應該客觀點來看待明決,他也不是每個方面都不行的,至少那張臉確實的好看的。

也就只有那張臉還能看得過去。

還不如難看點,至少家裏的白菜就不會被他給拱走了。

喬昱章不好當面反駁喬挽月,只是給她簡單分析了下利弊,最後的決定還是需要她自己來做,不過暗地裏喬昱章還是叫了喬家裏幾個長得還算過得去的弟子,每天在喬挽月的面前走來走去,想要讓喬挽月意識到,這個世界裏的豬還是非常多的,她有很多可以選擇的機會。

這個方法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本來喬昱章看著明決覺得他的長相雖然不錯,但也沒有讓他覺得有多麽的難得,結果被喬家的這幾個弟子這麽一襯托,他倒是有點明白喬挽月為什麽在這麽多人裏面偏偏就看上了明決。

幾日過去,喬挽月完全不為所動,明決倒是因此憂郁了一段時間,喬挽月為了安慰他還帶著他出去到城郊玩了一天,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因此更進了一步。

喬昱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的白菜蹦蹦跳跳地來到豬的面前,第一次明白了恨鐵不成鋼這五個字是什麽意思。

不過喬昱章雖不大能看得上明決,卻也從來沒對明決動手過,最多就是要求周大夫多給明決下點猛藥,趕緊把他那副病病歪歪的身體給治好。

喬挽月不知道明決的那些小心思,對明決說:“二叔他又不會吃了你。”

不管從前他對明決有什麽想法,在她和明決成了親後,以她二叔的性子絕對會把明決當成他們喬家的人,偶爾有些嚴厲,也是為了他好。

“我不是擔心這個。”明決說道。

喬挽月以為明決是在嘴硬,在他的後背上拍拍,敷衍道:“好好好,你不擔心,是我擔心。”

明決:“……”

他道:“我要是表現得不好,惹了二叔生氣怎麽辦?”

喬挽月打趣他說:“你這個樣子,好像我二叔是個惡婆婆似的。”

明決被喬挽月的比喻逗笑,婆媳矛盾是自古以來讓多少英雄好漢都束手無策的絕世難題,就連人間的皇帝也常常覺得非常棘手,明決從前完全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遇到相似的問題,好在喬昱章這人比較講道理,也很少管他與喬挽月間的事,如果代入到婆媳問題當中,除了開始他想往他娘子身邊送其他的男人,後來發現沒用後也就放棄,應當能算是個很明理的婆婆。

明決猛地反應過來,這好像不是自己該想的問題,自己被喬挽月帶的都想了些什麽。

然而這個問題並沒有就這麽放過他,當天晚上明決睡著之後,做了一個離奇至極的夢。

夢裏明決與喬挽月成親以後,喬昱章對他總是橫眉豎目,挑這挑那的,還不停地往喬挽月的身邊送男人,鼓動讓喬挽月把自己給休了。

他委屈地站在廚房裏,喬昱章就站在外面,數落他進了喬家後的種種不是,好吃懶做,不務正業,妒賢嫉能,更重要的是跟喬挽月成親這麽久了還一無所出。

他娘子在喬昱章的逼迫下含著淚真的寫好了休書,下一刻天辰宗的那些個弟子們跪在他的面前,口中高呼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尊上歸來。

等到第二天明決從睡夢中醒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自己怎麽能做這樣離譜的夢。

他擡手回憶起夢中的那些場景,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這都什麽跟什麽。

昨天晚上午夜後下了一場小雨,今早的外面的天比前些時候冷了不少,喬挽月特意叮囑了明決要多穿些。

因為昨天晚上的夢,搞得明決現在對廚房都有了點陰影,剛一走到門口,夢裏喬昱章數落他的那些話就在他的耳邊響起來,明決停下腳步,等到那聲音都消失了,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推門走了進去。

他在廚房裏弄了大半天,做了許多喬挽月往日裏喜歡的糕點,一一裝好後塞進了她的靈物袋裏。

喬挽月托著下巴坐在一邊,看著明決來來回回地忙活,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還總給我拿這些。”

“這跟是不是小孩子有什麽關系呢?”明決走過來,笑著將手裏的糖塊塞到了喬挽月的口中,“我只是想要幫你做點什麽罷了。”

“我會盡快回來的,”喬挽月站起身,趴在明決的耳邊,小聲對他說,“你不用擔心,我今早去跟二叔說了,讓他對你別那麽嚴厲。”

可大概喬挽月也沒有想到的是,喬昱章在喬挽月的面前答應得非常痛快,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心裏想的卻是喬挽月能為了這種事來找自己,肯定是明決給鼓動的,等著喬挽月走後,他得好好把明決□□一番,一個大男人稍微吃點苦算什麽,一點苦頭都不想吃,還修煉什麽,不如早點改行在玉京城挑個地方去賣紅薯吧。

喬挽月離開的那日,天空有些陰沈,烈烈北風的夾雜著小小的雪粒,明決擡起頭,望著她禦劍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作。

喬昱章看著幾乎要化成一塊望夫石的明決,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叫他:“明決,你跟我過來吧。”亦鏵

明決應了一聲,隨著喬昱章一起進了府中。

炎犴甩甩身後的那條尾巴,踩著四方步,也想跟過去瞧一瞧,雖不知道那個喬昱章找明決是為了何事,但它總覺得接下來能有一場好戲看,這麽好的機會自己不應該錯過,結果半路的時候看到有喬家弟子手裏提著小魚幹在沖它招手,炎犴沒能抗住誘惑,搖著尾巴顛顛地跑了過去。

北風呼嘯,吹得枝上的落葉搖搖欲墜,明決擡頭望了一眼有些陰沈的天空,他娘子前不久還跟他抱怨過自己以後出門得多看看黃歷,今日出門前好像又給忘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並不重要。

眼下還是得看看二叔要找他是為了什麽事。

天空越來越暗,細細密密的雪粒轉眼間就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程雪兒站在樹下,她想前往玉京城去尋找秦凡去,結果段輕舟不放她離開,他話說的倒是好聽,是擔心她的傷沒有完全恢覆,出去別遇見了危險,可是程雪兒能夠察覺出來,段輕舟此時怕是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不知道在白雲城的時候喬挽月給他送來的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麽,段輕舟自從看了那封信後,就連程雪兒過來找他,他也沒有理會,整個人好像被人抽空,變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木頭。

回來的這一路上弟子們對他的狀況擔心不已,卻也沒有辦法,他們大致能猜到段輕舟這個樣子與喬挽月應該是有些關系的,可如今喬挽月已經離開了白雲城,他們找人也找不到的。

段輕舟手中始終緊緊攥著喬挽月給他的那封回信,喬挽月對他信中他所提到的那些關於陰陽坑中一無所知。

為什麽會是這樣呢?在此之前,那些記憶在他的腦海中是一層一層變得清晰起來,他一直很確定自己那個時候看到的就是喬挽月。

現在看了喬挽月的這封信,段輕舟終於開始懷疑起來,真的是喬挽月嗎?

那救下他們的白衣人真的是程雪兒嗎?

段輕舟再次努力回憶關於霜天境中的往事,只是那些畫面還沒能在他的腦海中完全出現,他便一口血噴了出來,段家的弟子們嚇了一跳,紛紛上前詢問他怎麽了。

段輕舟望著手中的信件默不作聲,弟子們莫名覺得此時他們的少主有些可憐。

良久後,段輕舟道了一句無事,讓弟子們都退下了。

他閉上眼睛,身體後仰,近來很多時候他會突然間覺得,倒不如將他在霜天境陰陽坑中的那些記憶全部封印了好,半點痕跡都不要給他留下來,至少那樣的話,什麽都不曾改變,他現在也不至於如此。

他自以為歷經了磨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真相,似乎並不是他所以為真相。

段家家主聽說段輕舟要動身前往霜天境去,很不讚成,來到段輕舟的面前,對他說:“你現在這樣,還是在家裏多休養一段時間吧。”

當年霜天境一事給段家的這位家主也嚇壞了,他雖不止有段輕舟這麽一個兒子,可是段輕舟卻是他所有子嗣中最出眾的那一個,他花了大量的心血來培育他,段輕舟如果真的出了事,對他和段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說現在的段輕舟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那個他了,他早早地突破了第三重境界,在整個修真界的年輕一輩中鮮有敵手,即使遇見了修為再高些的,加上手裏的寶貝,也有一拼之力,按理說霜天境作為一個修煉到第二重就能進去試煉的地方,段輕舟此行進去沒什麽可擔心的。

然自從出了之前的那場意外,這位家主依舊不放心段輕舟一個人前去。

段輕舟擡起頭,看著眼前自己的父親,他拒絕道:“我必須要去。”

段家家主見段輕舟執拗的模樣,向他問道:“輕舟啊輕舟,你到底是怎麽了?”

段輕舟低下頭沈默不語,他若是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現在也就不會這樣難以忍受了。

段家家主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一旦做了決定,其他人也很難使他的心意轉變,就像當年他硬要退了跟喬家的親事,自己好話壞話都說盡了,他的態度卻半點沒變,這位家主最後只能道:“如果你一定要去,就帶幾人與你同行吧。”

“我知道了。”

宋致聽說段輕舟要去霜天境,毫不猶豫跟了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同他一道去看看未嘗不可,他也有點想知道當年自己在霜天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最後他們組好的這一行人,幾乎是把當年進到霜天境的那些人都給湊齊了,宋致摸著下巴看著這些個道友,突然想到,這樣的話豈不是只缺了一個喬挽月嗎,他們把喬挽月給丟下,不太厚道吧。

只是以現在段輕舟與喬挽月間的關系,宋致也不好貿然開口。

霜天境位於青州城後面的山巔上,或許是因為過幾日霜天境就要再次開啟,青州城中比往日熱鬧了許多,而當年他們幾個住過的客棧現在生意依舊紅火。

月上中天,繁星點點,宋致約著幾位道友在客棧的大堂裏喝酒,聽著來自天南地北的道友們說著各種各樣的奇事,偶爾還會跟他們搭兩句話。

身邊的道友們差不多都已經被他喝倒下,宋致覺得沒意思,唯一一個能喝過他的段輕舟縮在樓上的屋子裏不願意出來,宋致打了個哈欠,要不自己也上樓去休息吧。

客棧的門被小二從外面拉開,冷風一下子就灌入溫暖的大堂,宋致擡頭往門口看去。

一身藍色裙衫的年輕女修披著一身的月色,踏著輕薄的霜雪,從外面走了進來。

宋致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眨眨眼睛,自己不會是喝醉了吧,怎麽看到喬挽月也到這兒來了。

冷風吹在他的臉上,醉意消減了不少,宋致轉著手裏的酒杯,心道,巧了,真是巧了。

他瞬間掛出一副大大的笑臉,沖著喬挽月招招手,與她打招呼道:“喬家主,你也來啦?”

正要上樓的喬挽月聽到聲音轉過頭去,看著宋致露出來的那一排小白牙,心道真是孽緣,這也能遇見。

喬挽月的目光在宋致周圍的那幫道友們掃了一遍,問道:“段輕舟也來了?”

宋致點頭道:“是啊是啊,喬家主這也能猜出來,佩服。”

喬挽月立刻想起來那天晚上明決問自己段輕舟會不會跟她一同前來,今日還真在這青州城中遇見了他們,他的話竟然這麽靈嗎?

這事可千萬不能讓明決給知道了,不然的話,又得醋上一醋了。

喬挽月沒多說其他,點了下頭,轉身上樓去了。

喬挽月離開後,宋致身邊這幾個原本已經醉醺醺的道友突然清醒過來,交頭接耳地議論起她來,這些道友大都突破了第三重,而當初在天賦上絕對碾壓他們的喬挽月現在還在第二重停留,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突破。

大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不由得會產生一種在沙灘上曬了好多年的鹹魚突然翻身的優越感,宋致忍不住出言道:“如今你們對上喬家主,還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除了幾個在三千玄境中見過喬挽月動手的道友,其他人對宋致的這番話並不怎麽相信。

第二天早上喬挽月下樓的時候,發現這小小的客棧中又來了一位熟人,只不過對方不一定認得她。

正是那位明月樓的少樓主雲朗。

喬挽月心覺奇怪,既然有人想要害這位明月樓的少樓主,還這樣到處亂走,豈不是給了那些人可趁之機,還是說他們是在用這種方法釣魚。

雲朗畢竟是那位樓主唯一的孩子,好不容易從外面找回來的,尤其他現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喬挽月個人覺得用這種辦法多少不太好。

不過這事與他們也沒多少關系,喬挽月回了房中,耐心地等待霜天境重啟之日。

不知道那位戴著銀面的前輩什麽時候會來。

如今這位戴銀面的前輩明決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喬家,被喬昱章嚴加看管,一天十二個時辰,不是打坐就是紮馬步,偶爾還要聽喬昱章訓話。

眼下喬昱章又跟他說起這修煉一途萬不可想著不勞而獲,想要走得長久,就必須要常常忍受凡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期間他還舉例三百年前天辰宗那位尊上引天雷淬體的故事。

喬昱章將那位尊上誇得天花亂墜,順便批評了一下明決這種吃不得苦貪圖安逸的墮落作風,明決簡直不忍細聽,他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叫道:“那個二叔啊……”

喬昱章把手中的書放下,擡頭看向明決,問他:“怎麽了?”

明決對他道:“我們能不提那位尊上嗎?”

喬昱章略微訝異地問道:“怎麽了?你對尊上還有意見了?”

明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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